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奴役 vs. 自由

 

經文:Eph 6:5-9, RR 38(I Cor 13), SS554 (Eng.120), 474, 513)

08-19-2012

我在小學的時候曾經看過一部古裝電影『萬夫莫敵』(Spartacus),這是一部歌頌羅馬奴隸鬥士追求自由解放的影片。時為主前73年,是古羅馬帝國高壓統治的時代,他們南征北討,並將戰俘視為奴隸虐待,希臘巴爾幹半島的色雷斯青年斯巴達格斯在目睹其父親被謀殺之後,自己也淪落為戰俘。之後,他與同為奴隸的高盧女子薇若妮亞相知相戀,為了下一代,為了爭取自由,斯巴達格斯決定喚醒這一群弱勢族群與羅馬對抗。由於不堪長期被欺壓、虐待,其他地方的奴隸也紛紛響應,他成為抗暴的英勇鬥士,但最終被鎮壓。「斯巴達克斯起義」成為羅馬帝國史上最有名的一次奴隸起義事件,它間接地造成原本由元老院統治的羅馬共和體制崩潰,進而促使羅馬變成了帝國。俄國的作曲家以劍舞 (Sabre Dance) 聞名的哈查督良(Aram Khachaturian, 1903-1978) 為此做了一首動聽的斯巴達格斯組曲 (Spartacus Suite)。

聖經學者估計在羅馬帝國裏,約有六千萬個奴僕。在法律上,奴僕不是一個人,乃是一件物,是屬於主人的財產。主人對於奴僕有生殺之權,如果奴僕逃走,輕一點的,在他額上烙下字母F,表明 fugitivus,意思是逃犯;重一點的,可隨主人之意處死刑。亞里斯多德規定主人和奴僕之間,不可以有友誼,『因為奴僕是一件活的工具,正如工具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奴僕。』當時的奴隸制度已經演變到幾乎與印度的種姓制度一樣,成為世襲的制度:是奴隸就是一輩子的奴隸,他所生養的後代也一樣是奴隸。除此之外,當時的社會也有很嚴厲的階層劃分:自由人、奴隸、希臘人、猶太人、外邦人、羅馬公民,知識階級或一般平民。而早期教會是惟一打破禁忌,不論階級,眾人聚在一起的地方。

保羅有開放的思想,他認為十字架把全人類拉到零點,人間所有的關係,因耶穌的到來,都被更新了。保羅說:「不分為奴的、自主的,在基督耶穌裏都成為一(加3:28;西3:11)」。這句宣告的具體訴求,對人的態度發出了重大的挑戰,因為「奴隸」已不再是個人財產,而是主內弟兄姊妹,這種觀念在當時的社會是具爆炸性的。腓利門書記載有一位虔誠的基督徒腓利門,擁有許多的奴隸,其中一位奴隸阿尼西母在主人家偷東西逃到羅馬。後來得與保羅接觸而悔改歸信基督,並伺候當時被囚的保羅。但保羅覺得阿尼西母仍應面對法律,回到主人那裡。因此保羅寫信代求,懇請腓利門在主裡原諒阿尼西母。保羅在信中表現了他處理事件的技巧及他仁慈的心腸,他沒有攻擊制度本身,卻以愛心來求情,勉勵主人在邪惡的制度下仍可活出他們的信仰,以愛來接納一個已經悔改的弟兄。

權柄是上帝為我們的需要而設立的。在舊約中,我們看到摩西依照上帝的吩咐,設立百姓的官長來治理他們;早期教會也設立長老與執事來治理教會。不過,無論是在家庭中,國家社會、或是教會事務上,所有擁有權柄的人,都不是擁有絕對的權柄,他們只是在各個職分中服事上帝。因此,保羅說「在上有權柄的,人人當順服他,因為沒有權柄不是出於神的。凡掌權的都是神所命的 (羅13:1)。」保羅強調基督教倫理建立於愛心互惠,這種倫理又稱相互倫理 (reciprocal ethics),基督教把人際關係看成雙方的義務,是平等而互惠的。

前哈佛政治學教授杭亭頓 (Samuel P. Huntington, 1927-2008) 說: 民主政治 (democracy) 是一種關於統治者與被統治者間關係定位的理念,其核心價值「自由,平等,與制衡」,便是建立在基督教的倫理觀上。民主政治成為二十世紀最常、也最願意被採用的一種統治理念,因為它被認為最能保障個人自由與經濟發展。 其分權制衡 (the separation of powers) 的理念,有效防止當權者有濫權的機會,以免傷害人民自由。

西方在走向民主的學習過程中,曾經付出慘烈的代價。今天,台灣雖然是一個民主的國家,可是還沒有真正學會如何「當家做主」。民主是一種素養,一種生活,而不僅是一種選舉的形式。有人說台灣人患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(Stockholm syndrome),又稱為人質情結,這種病症本來是用在被壓迫,被綁架的人身上,因為這些人受到綁匪威脅,對自己的未來充滿無力感,對自主性的要求就逐漸喪失,而屈從綁匪的要求,最後與之結盟,成為綁匪的幫兇。 弗洛姆 (Erich Fromm, ) 在其逃避自由 (Escape from Freedom) 一書分析,人類在真正面對自由時,通常會有強烈逃避自由的傾向。他說,為什麼納粹和法西斯的政體能夠這麼強大?因為他們受到人民的擁護;人民心甘情願將自己的自由交給獨裁者,因為有了自由,反而政府的決策力量不足,效率低落,他們寧願有強力的領導,自己只要聽命於政府,就能安心過日子,國家能上軌道。這和奴隸願意聽從主人的心態,其實沒有兩樣。

美國第十六任總統林肯,本著「在耶穌的國度裡,無論任何種族、膚色、性別的人,同樣都充滿著上帝的形像,皆為上帝所愛。」的信念解放黑奴,最後竟被黑人殺死。究其原因,學者認為被解放的黑奴尚無法接納自己的新身分,雖然有了自由,可是沒有了主人的羽翼,在這種極端焦慮與恐懼之下,寧願逃避自由,把解放他們的林肯給殺了。

當代神學家莫特曼 (Jürgen Moltmann, 1926-) 認為盼望神學的最大威脅不是妄斷和絕望,而是以人不能忍耐因期待(anticipation)所帶來的痛苦,等待令人焦慮,於是產生沮喪和對信仰的失望,最後轉而追求現在即時的快樂以逃避痛苦。就像今天的台灣人,當台灣人自己當家作主時,一直無法建立信心,可怕的孤獨無助感,控制著台灣人的心靈,因此寧願選擇放棄自我與自由,一方面抹黑或切割阿扁總統,一方面依外省權貴。因為權貴愈大,他就有權力歧視百姓,也有權力破壞法律規則,更有權力國庫通黨庫,然後豢養自己的勢力,走向出賣靈魂以及毀滅之路。而一般人的無助與不安全感,更容易把自己交給能給予安全的任何威權,於是卑微地將自由意志奉獻給金錢、顏色、黨派、派系、樁腳等等。這些都是違反基督教的核心信仰。

在今天的經文裡,保羅將這個不公平的社會制度,提昇到一個天倫的高度,做僕人的要像對待他的上帝一樣的服事他的主人。而主人只是代理上帝管理一切,不論他的權限有多大,他仍然是奴僕的身份,既然如此,無論是主人、僕人或奴隸,都應藉著這個同等的身份,用同理心去做好自己的角色。然而權力使人腐化,雖然權力本身並非邪惡,但許多擁權之人腐敗了。親愛的兄姊,上帝的公義和正義高過權力,耶穌要我們為了祂的緣故站在弱者、病人、憂傷者、被逼迫者的一邊。作為一個基督徒知識分子,在此紛亂世代,我們要如何在黑暗中做鹽做光呢?這個禮拜六,八月二十五日在我們教會將有一系列的神學講座,讓我們一起來與時代對話,一起探尋作基督徒的意義,思索盼望的所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