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牧師娘,我的大嫂

《林謝素鳳牧師娘紀念冊》門諾會木柵教會2008年6月 P.20

文 / 許秀真

    半夜電話鈴響,睡夢中的我聽到身旁宗興焦急的聲音:­

   『元生,阿!怎麼這樣?在北醫,我們馬上過去…』

    急促的語調,令睡意朦朧的我意識到有不尋常的事發生。

   『大嫂走了!』宗興以慣常的快動作翻身起來,直喊:『去北醫!快!』

   『怎麼會這樣?這是做夢嗎?阿!主阿!這是我在做噩夢嗎?』震驚中,彷彿似夢,卻又是真,我跳了起來,『主阿!不可以這樣,我還沒有和她說再見…我還有很多話要和她說… 』

黑夜裡,淚水旁陀中,車子自林口經高速公路疾駛到北醫。腦子裡,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。冰冷的太平間,集合了親切熟悉的家人,我不顧一切的飛奔向她,淚水如絕堤般落下。『大嫂,等等阿,我還有話跟你說….』端詳著她安詳寧靜的臉龐,想起,她常說:「我早已準備好了,要去見主面。」萬萬沒想到,這時刻像賊一樣來到,實在令人驚惶失措!

和宗興婚後,也許因為之前二十幾年和木柵教會的情感深厚,每個主日的崇拜,我常常面臨掙扎與拉扯,要回木柵?還是留在林口?六月初的兩個主日,因為林口這邊有事纏身,雖一心掛念著木柵教會的總總,但都剛好無法回木柵,而就近在文化教會禮拜。聽木柵教會的會友轉述,大嫂這兩週精神體力好多了,而且都能來木柵參加教會禮拜,心中正暗自為她高興。 沒想到,突然間,天人永隔,也因此失去和她再在一起敬拜的機會。

多麼懷念和她一起唱詩(她幾乎都是用背的),一起作禮拜的時光。一起練詩歌時,她時常和牧師打趣的情景,還有那窩在她身旁和她談話的溫暖時光,都仍歷歷在目,如今,這一切卻已不再,嗚呼哀哉!早知如此,前兩主日我應該排除萬難回木柵和她一起敬拜的!

此刻,縈繞腦海的都是她硬撐著身子,卻一直關心著我的鏡頭。她受病痛之苦,可是總以別人的事為重。我們關心她太少,她關心我們太多,如今,我已沒有機會回報,這真讓我有著扎心的虧欠阿。…

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,也常在電話中聊天。她總是關心我的生活,與我一同關心教會聖工,並勉勵我做教會的守護者。這一年來,她常說能促成宗興與我的結合,是她最高興的事,不時牽掛著我們是否生活得快樂?常常打電話做『追蹤』,為我們的生活代禱。 宗興和我常想,如果不是她熱情的鼓勵和誠懇的PUSH­,我倆大概都沒有勇氣和信心再進入一段新的親密關係。猶記得她話到急切處直接切入說:『你不覺得我們早就像一家人嗎?』,她的話語帶著無比的熱切,讓人感覺到無比的溫馨。 因著與她的獨特的關係與信賴她的敏銳的眼光,我們才有足夠的勇氣,互相承諾攜手共奔天路。

她,我敬愛的牧師娘,愛心關懷照顧我二十多年的牧師娘,終於,成為我親愛的大嫂,而我竟沒有機會報答了。

每當她知道,宗興和我多麼契合,病痛纏身的她心中的欣喜卻是無與倫比的。當我分享我們的生活點滴時,她驚喜又讚嘆的說:『我就知道妳們兩人『足合〈台語〉』的,才會幫妳們介紹的。』事後,我們都不得不贊佩她的非凡眼力,也非常感謝她熱心與愛心的湊合。

宗興和我提到她,總說『長嫂如母』。她初嫁到林家,宗興才六、七歲,她總是如數家珍般的描述她如何帶宗興到井邊沖水洗掉一身髒泥,她愛宗興就如同母親待自己的兒子一般。宗興說在初中、高中時代,他與大哥大嫂同住新屋教會宿舍,當時日子很清苦,生活起居全由大嫂打理,諸如準備上學的便當,衣物換洗,不時提醒要注意身體健康,不要太認真…等等。

不管是身為牧師娘、身為大家族的長媳或作為三個孩子的媽媽,總是勤樸而堅毅,謙卑而憐憫,集公義與仁愛於一身,各樣角色都出色,無人能出其右。幾十年的歲月,她在牧師背後默默作很多隱藏而重要的工作,信仰一直是她智慧的堅持,也因此得到上帝格外的賜福。

她對豐富的人生經驗常津津樂道:早年的生活、牧會甘苦談以及林家的古早事(包括宗興小時候頭有多大,喜歡吃生花生,家裡沒有油燈,可是功課都不落人後等趣事)。…大嫂如栩如生的描述與親切的叮嚀教誨,流露出她對晚輩的愛,令人為之動容,也對我有著深遠的影響。

她的勉勵句句言猶在耳,我也還有許多話要告訴她,要感謝她,如今,她卻已功成身退,回上帝那兒去了。

喔,我親愛的大嫂,您是一位真實敬畏上帝的牧師娘,你是基督耶穌忠實良善的僕人,你能處富足,也能處貧賤,隨處隨在你都得了祕訣,『行公義,好憐憫,謙卑與主同行』是你的最真實寫照,您留下了豐富的愛在我們當中。您已竭力奔跑,並得到那最好的獎賞,那公義的冠冕已為你存留。

感謝您留下美好的榜樣給我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