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台灣的公義與愛找回來 2-28-10

長島台灣教會

經文:耶利米書 22:3, 約翰福音 3:16

RR 22 (Ps 103), SS 56, 453, 509 


耶和華如此說:你們要施行公平和公義,拯救被搶奪的脫離欺壓人的手,不可虧負寄居的和孤兒寡婦,不可以強暴待他們,在這地方也不可流無辜人的血(耶22:3)。

上帝那麼愛世人,甚至賜下他的獨子,要使所有信他的人不致滅亡,反得永恆的生命(約3:16)。


1542年有一艘葡萄牙的船在航往日本途中,經過一座島嶼,船上水手遠眺島上蒼鬱的森林,忍不住大呼Ilha Formosa翻譯就是美麗之島。這個島在西方世界被稱為福爾摩沙 (FORMOSA),這就是我們的母親臺灣。那裡有我們生長的軌跡。蕭泰然的『台灣好』,它形容台灣物產和景色之美堪稱是寶島。這首歌詞說:台灣好,台灣好,台灣人講是寶島,甘蔗甜,稻仔圓,芳花果子滿滿是。王梨、西瓜、菝仔、荔枝,葡萄、芎蕉、檨仔、浸柿,請恁逐項食看覓,食了包恁笑hi-hi。台灣好,台灣好,台灣人叫美麗島,山嶺青,田野平,四季如春好景致。阿里山頂,日月潭邊,天祥絕境,恆春海墘,請恁逐位攏去踅,踅了包恁笑he-he。台灣好,台灣點心通人褒,湯頭甜,小價錢,上桌大碗擱滿墘。碗粿、米糕、肉粽、魚羹、貢丸、米粉、蚵煎、擔麵,請恁逐項攏來試,試了包恁笑微微。台灣好,台灣好,台灣人叫美麗島,好種作,好tit迌,實在堪稱是寶島。台灣不但物產豐富,而且有可愛、善良、和勤奮的人民。

台灣雖然是寶島卻是天災不斷。1999年的921大地震,是20世紀末台灣最大的天然災害。颱風的災害每年都有好幾回。但是去年的莫拉克颱風重創台灣中、南、東部,帶來大量雨水與土石流,有人沒家園,有人喪失親人。莫拉克颱風發生於八七水災50周年,八八水災是台灣人民新的傷痛。雖然經歷創傷,台灣民間依然充滿生命力,許多的物資、人力也不斷湧入災區。我們相信這種精神會激起重建家園的動力。

俗語說:天作孽猶可違,自作孽不可活。天然災害靠上帝的憐憫和人民的努力終究可以克服,而且韌性會越來越強。但是殖民統治的鎮壓手段就不一樣。我有一位會友她幼年時前後經歷了二次大戰與228事件,她說躲防空洞其實蠻好玩,聯軍的轟炸有預警,轟炸完後,小孩子都去撿空砲彈來賣,嘻嘻哈哈根本不知道害怕。但是228不一樣,那種氣氛是詭異的恐怖,你所認識的人,可能前一分鐘還在,後一分鐘就神秘失蹤了。那一場大屠殺,有幾萬人慘死,大部份是台灣的精英,包括許多基督徒。隨後國民政府施行戒嚴38年,繼續白色恐怖,受難者家屬不但生活困難,而且被歧視,從此以後台灣人對公共事務噤聲不語。知識份子在日治時期那種勇於批判、從事社會運動的精神,不復存在。228事件也成為台灣族群摩擦的重要源頭,至今尚未平復。

我從2004年牧會以來,每年都在教會舉辦228追思禮拜,邀請同鄉參加,甚至到第三年整個禮拜程序由青年和留學生主理。當初教會決定舉辦228追思禮拜時,留學生中有多人質問,為什麼要紀念228?228已經可以公開討論,政府也表示歉意了,為什麼教會要搞政治?長期以來國民黨政權對於228事件,一貫強調「向前看」,甚至以「補償」取代「賠償」試圖模糊228的性質。去年10月臺北市政府悄悄地把「228和平公園 」改名為「228和平防災公園」,加了「防災」兩字,就是要模糊228的歷史意義。然而228是我們父執輩真實經歷過的一段傷痛的歷史,它提醒我們「咱是台灣人」,喚醒咱對這片土地的責任與愛。

228過了63年了,今天的教會對被撕裂的人群該如何發聲?只叫受害人忘記背後努力向前?還是譴責加害人,申討他們的罪孽?或是讓罪魁禍首藏在恩典的外衣裡,不再追究?

吳伯雄的伯父吳鴻麒死於228事件,有記者訪問他的遺孀說:「到底是甚麼力量支持你,度過數十年的冤屈日子?」吳夫人回答說:「自從丈夫被謀害之後,我一直都在讀聖經,也深信聖經的話。使徒保羅說過:『主說:伸冤在我;我必報應。』(羅馬書12:19)我相信有一天上帝會替我伸冤。』這句話一直在我內心中幫助著我,等待伸冤的日子出現。」吳夫人相信將來的審判能為她伸冤,伸冤帶出了上帝的公義,而公義帶來盼望,盼望堅固了吳夫人的信心,使她能堅強地去面對一切的苦難。

228受害者張七郎與其子張宗仁、果仁(三位都是醫生)慘遭殺害,張七郎之妻詹金枝在大雨中用牛車載回三具屍體,一路上忍住不哭,擔心媳婦受不了,埋葬之後忍不住大哭:「天父啊─我驚!天父啊─我驚!我軟弱的時候扶持我,幫助我,賜給我力量,讓我能夠維持這個破碎的家。」事件發生後,醫院關閉,由於土地還在,婆媳開始學習農事,有時詹金枝一邊做一邊哭,一邊祈禱一邊吟詩,有時半夜也聽到她吟詩、祈禱,還有哭泣聲。1990年三媳婦張玉嬋(80 歲)於228平安禮拜用愛心赦免說:「我想,台灣人、外省人都是自己人,我們應該一條心,為台灣的前途努力。」

今天的經文有兩段,一段出自舊約強調上帝的公義,另一段出自新約強調上帝的愛,而這兩種都是上帝的屬性。所以基督教的上帝是公義與愛兼備的上帝。

2007年228南非大主教屠圖(Desmond Mpilo Tutu)來台訪問,於義光教會會晤林義雄。林義雄說,當年奐均身中六刀,但上帝保祐她留下來,如今女兒已是三個孩子的媽,被謀殺的舊宅也成了教會,有二十五年歷史,而愛、寬恕與和解,避免了以牙還牙,讓人性光明面得到發揮,使人向真善美境界提升。可惜人是軟弱的,所以很少人可以用這些方法,更少人去身體力行實踐。當時田媽媽問屠圖:林家血案至今未找到兇手,要如何寬恕原諒?屠圖勉勵說,寬恕是可以主動的,如果必須等到加害者道歉,那受害者就永遠會受到控制。受害者應該主動把寬恕的禮物給別人,才不會永遠留在受害者的角色。屠圖又說,人的過去不會就此消失;人若不承認過去,過去會回來傷害我們,一定會後悔當時沒有面對過去。宇宙有道德感,是非對錯都會發生影響,也許表面上看不出來,但正義終究還是會勝利的。

南非的狀況其實和台灣有點類似,過去政權長期掌握在少數白人族群手中,一九九四年白人政府讓出政權後,新政府成立真相與和解委員會,由屠圖擔任主席,昔日受迫害的人現身說法,還原歷史真相。而加害者只要公開承認自己所犯的罪行,而且這些罪行是因為執行上級的命令,就給予無罪赦免,並且還給予保護。他們努力推行「轉型正義」,以扭轉及補償之前的不公不義,撫平傷痛,重建正義標準與社會價值。期盼有這麼一天,那些曾經利用政治理由殘害他人性命的人,都會坦承自己所犯的錯誤。而我們也會學習南非黑人寬恕與和解的胸襟,化解台灣社會的歧見。

今天的台灣,因為政治與經濟的結構性問題,不斷地加深族群之間的矛盾。大部分的臺灣人在長久的奴隸殖民制度下,心理、思想已遭毒化,他們把不公不義視為理所當然,對於馬英九的民主獨裁不但不知對抗,甚至還甘之如飴地接受。我們每年舉行228公義和平紀念禮拜,就是要在禮拜中述說228的苦難記憶,讓基督救贖的力量臨到我們的生命,傳承盼望的力量,凝聚台灣人的族群意識,以對抗不義的強權。

親愛的兄姊,上帝愛世人賜下祂的獨生子,主耶穌基督曾經爲了上帝國的緣故,孤孤單單地被拒絕,被羞辱而進入苦難當中。在這大齋節期,祂也邀請我們一起走上十字架的道路。翁修恭牧師於1990年「二二八平安禮拜」證道說:「教會的使命在於醫治。這麼重大歷史事件發生的原因固然值得探討研究,一則為歷史討個公道,二則避免錯誤的重演,然而教會最重要的工作是醫治現在的傷痕。」拋開狹隘的族群意識,以寬闊的胸襟來愛護這塊土地上的人民,一同撫平這歷史的傷痛,這是我們的期盼。但是是非對錯交代清楚,道歉才有價值,寬恕才有意義。願我們與台灣攜手共度治療過程的疼痛,與所有肢體一起把台灣的公義與愛找回來。